西汉王莽改革的背景就是地方封建诸侯过于强大,而失去土地的农民只能卖身为奴,这样中央政府不断失去税收基础。王莽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提出了包括均分土地,限制私人拥有奴隶数量,开通币值改革,等一系列的政治经济一体化改革。同时,人为激化和周边各国的矛盾,以此来压制诸侯。然而,王莽这样一个优秀的儒家纸上谈兵者,给国家带来的却是更深重的灾难。新政在实施过程中,得不到地方诸侯的配合,农民不但不能获得新政带来的好处,反而增加了生存的艰难。最终,在某一次农业灾荒之后,迎来了东汉末年的农民大起义。
我们看历史,是为了看今天。383改革在政治上的主要表现形式就是中央再度集权,集权的初衷是什么?恐怕和王莽的想法没有什么不同。中国经济的死胡同和世界各国的经济危机在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就是分配不均所造成的贫富分化严重,长此以往,社会有效总需求就会被严重制约,从而导致严重的经济危机。凯恩斯主义不是解决了这个危机,只是延后了这个危机的爆发。所谓的在发展中解决问题,要看是什么样的发展,资产负债表膨胀性质的发展将给一个国家的信用带来严重的隐忧,最后,人们会发现,他们无法走出困境,反而生存更加困难了。一个纺锤形社会(人口和财富)的形成才是克服经济和社会剧烈变动的基础,我国在相反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王莽的改革在初期受到了广大人民和知识分子的欢迎。但是不久,他们就失望了,因为社会不是变得更有条理,而是更为混乱。历史上,王莽是作为一位“篡权者”被儒家文化广为批判的,而在他那个时代,社会矛盾已经极剧激化的情况下,王莽是被刘婴皇帝禅位的,他并不是一个篡权者,他被他所处的那个时代推到了风口浪尖。回顾王莽的改革我们可以总结出几个特点:
1,中央集权。
王莽时期,改变了西汉(汉武帝之后)一贯的和平外交路线,同时对西北匈奴,西南藩王,东北高句丽动武。不能不说这是经过深谋熟虑的外交政策改变,王莽是想通过对外战争消弱地方诸侯的力量。
2,恢复井田制,就是土地重新分配。然而理想是丰满的,而现实是骨感的。王莽没有解决用什么样的手段来限制地方诸侯,豪强,大地主的问题。(见文章后链接的扩展阅读)
3,币制改革。发行新货币和向社会提供贷款渠道。新货币的发行就是增加铸币税(向利益集团收税),提供贷款渠道就是要向社会提供货币供给(向社会底层提供金融服务)。这在西汉末年,不得不说是非常伟大的金融创新。然而,很遗憾,没有物质基础和强权配合的金融改革带来的可能更多的是那个时代的混乱。
4,恢复礼制。在意识形态上,王莽也提出了复古周礼,来捋顺社会各个阶层的关系,进行了所谓的“正名”运动。但是王莽作为一个典型的儒家知识分子,其所提倡的理念无法引起社会的广泛共鸣,因而失败。
小结:历史并不容易下定论。王莽无力解决在大一统体制下的中央和地方政府及各个利益集团之间的平衡问题,也无力解决最下层百姓的生存困境,最终导致了新政的失败和王朝的更迭。
如上文所述,我们通过回顾历史是要看清未来。历史上王莽改革失败的原因是什么?甚至后世的王安石,张居正的改革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中国存在着庞大的官僚阶级和既得利益团体。除非是王朝更替,历史上触碰到他们实际利益的改革是没有成功先例的。
改革说着好听,实质内容只有一个,就是怎样解决财富的分配问题。那么若要改革成功,在中国有一条红线是不能碰触的,就是不能触动既得利益阶层的既得利益,否则现实是很残酷的。也就是说只有获得利益集团的支持,改革才有可能在某种程度上推进。那么,怎样让利益集团继续获益呢?我观察到的是:向装茅台酒的瓶子里倒入白兰地,一言以蔽之:体制的转型不过是身份的转换。这个我过往的文章中已经写过很多从经济角度分析的文章了,不在这里过多展开。
既然利益集团的利益无法碰触(大家看一下房姐的罪状就很清楚了),那么穷人的利益就可以碰触了吗?王莽时代的天灾和饥荒是农民起义的必要条件。今天,如果出现恶性通涨,中国穷人将面对同样的问题,蒋介石没有解决好这个问题,所以丢了天下。所以穷人的利益也是不能触动的,否则天下不稳。
看来看去,改革能够下手的对象唯有中产阶级了。问题是谁是中产阶级?普天下的穷人有个错觉,以为在北京有一套两套房就是中产阶级了,其实他们不是。我对中产阶级的定义如下:年收入相当于10-30个人的社会平均工资的人可以被认为是中产阶级。当然这个阶层的人不止有一两套住房,在过去几年的通胀预期下的投资冲动,他们往往进行了比较激进的投资,持有了包括房地产,黄金,信托,股票,豪车等奢侈品在内的有形资产,而支撑他们貌似庞大资产规模的现金流配置相对不足。当然了,在经济泡沫期,利用杠杆豪赌的人是改变命运的捷径,但是正如巴菲特所说:赌徒总会输在最后一局。
格局如此,还有什么可以幻想的呢?我祝愿中国的383改革走向成功。因为同西汉末年不同,“土豪”(中产)并没有什么根基,“杀土豪”不会引起利益阶层的抵抗,反而会为利益阶层的利益固化起到推进的作用,同时解决中国底层民众中的“患不均”的社会焦虑。
后记:看到一些学者评论383改革的文章。虽然本人很少写政论文章,但是还是看那些学者过于理想主义了。很多人骂383改革框架都没有骂到点子上。诚然,383改革框架有很多“邪恶”的地方,但是在中国的社会,只有以毒攻毒的政策才可能具有可操作性,理想主义如王莽者,注定失败。